星期日, 八月 27, 2006

亚洲周刊:学术腐败像癌细胞侵蚀中国

标 题: 亚洲周刊:学术腐败像癌细胞侵蚀中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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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06-08-25 00:41:39 【来源:中国时报】


据中国时报报道:去年底,上海交大微电子学院院长陈进宣布「汉芯一号」新一代晶片研制成功,震撼了学术界,但最后被举报造假,追缴所有骗取的经 费。亚洲周刊报导说,学术腐败早已像癌细胞渗透到中国学界各个器官甚至大脑神经,不但直接损害中国的国际形象和创新能力,且影响中华民族的发展根基。

在全球化竞争激烈的当前,学术研究与创新是一个国家和民族发展关键所在,因此当韩国干细胞研究专家黄禹锡造假事件被揭露,韩国当局毫不犹豫地严肃 处理。相对来说,上海交大教授竟以国外购进的产品,请民工将标志「MOTO」磨掉再冠名汉芯,骗取经费一亿一千万人民币,后来只被低调处理。这一事件发展 过程,的确令人省思。

造假欺骗无人道歉公众无言

首先,无论是上海交大乃至科技部、国家发改委或项目的鉴定专家,无人向公众道歉,更没人汲取教训,追问一下:为何民工打磨的东西,可一路从交大骗到国家部委?其次,一如既往,中国公众对此没有更多的知情权和话语权,也没有表现出更多愤怒。

原因其实很简单,中国学术界早已被弄虚作假、权钱交易、关系评审等腐化行为蛀空,重权术而轻学术,监督机制在权力和市场的扭曲下早已失效。

亚洲周刊举例,○二年一月,北大社会学系教授王铭铭的「想像的异邦」一书,被证实抄袭;○四年一月,北大英文系副教授黄宗英的「艾略特─不灭的诗 魂」被证实七成多抄袭;去年十二月,汕头大学长江新闻学院教授胡兴荣的「中国传媒呼唤权威型经理人」被指严重抄袭;今年三月,清华大学医学院院长助理刘辉 被证实个人履历作假,把姓名拼音相同的人的论文列入自已成果呈报出去。

抄袭体制缺乏监督十大怪象

不过,多数学者不讳言主要是体制问题,认为中国学术界所存在的权力系统,一是行政权,二是由此产生的人际影响力,而主体是被视为「法定最高学术权威」的院士。这一庞大且直接的权力系统,正具备产生腐败的最根本条件:缺乏监督。

在此情况下,也才能产生今年「两会」期间中共政协一项调查:受调的一百八十位博士学位获得者,六○%承认曾花钱在学术刊物上发表论文。亚洲周刊说,学术腐败下去,只会促使学界领袖或者清理门户,或者更加混乱。

报导并将大陆学界归纳出十大腐败怪现象,一为粗制滥造,拼凑抄袭;二为造假浮夸,虚假引进;三为跑步钱进,钱权交易;四为近亲繁殖,学术乱伦;五 为师生一气,互相利用;六为内定奖项,关系评审;七为买卖论文,互搭便车;八为热中社交,注重创收;九为学霸横行,排斥异己;十为派系恶斗,互相倾轧。

星期四, 八月 24, 2006

写给教育部:这才是最真实的教育,你们为何视而不见?

写给教育部:这才是最真实的教育,你们为何视而不见?

作者:乌蒙流浪者 提交日期:2006-8-12 9:11:00
  

  尊敬的教育部官员们:
  你们好。
  我是乌蒙流浪者,一名普通教师,一个曾经的支教志愿者。五年前,和你们一样,我曾经因为扶贫支教而在仕途上飞黄腾达,但我最终选择放弃仕途,回到了三尺讲台,回到了偏远的山村学校,因为那个时候我还坚信教育是这个尘世中最后一片净土。随后的日子里,我一次又一次地离开繁华都市到遥远的山村学校支教,去体味一名教师单纯的快乐和中国教育的点滴进步,但不幸的是,我感悟更多的是中国教育沾满尘灰的现状。对于教育,我也许没有你们所拥有的高深的,让人费解的理论,但我坚信,在中国最贫穷的山村学校持续四年的支教生活以及我对山村教育进行的不间断的调查报告,我比你们更了解教育的真实现状,我现在所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事例都是在偏远山村真实发生的,如果可能的话,我可以将近二十万字的山村教育调查报告(也是我的支教日记)提供给你们作为参考,让你们可以清楚地看到近五六年来教育界触目惊心的变化,但你们能坦然在面对吗?能实事求是地对教育的现状进行反思吗?说实话,当你们宣称教育改革取得成功的时候,作为一名在教育第一线的教师,我感到震惊,当你们宣称我们的高等教育进入世界先进行列的时候,我感到透心的冰凉。在贵州山区支教这么多年,我亲眼目睹了山村教育在形式主义的侵蚀下步步下滑的现状,功利主义,形式主义和虚假主义让我们的基础教育遭受伤害,也让我们的高等教育在大规模,高收费的外衣下有其名而无其实,披上了一层华丽的,薄如蝉翼的金缕玉衣,而它的背后,则是难以数计的寒门学子的苦与泪。
  
  今天,我不想说我眼中的山村教育的现状,我想说的是高等教育的高收费和产业化以及这种产业化对山村基础教育所造成的难以弥补的伤害。是的,山村学生的高辍学率主要原因是贫穷,但我更想这样说,现在山村学生的高辍学率是因为“恐惧”,对大学天价学费的“恐惧”,对背负一屁股债完成大学学业却无法在毕业后找到工作的“恐惧”,而正是因为这样的“恐惧”,导致贫困山区的辍学率越来越高,无数的山里孩子连小学都没读完就外出打工,超过70%的学初中学生放弃了高中阶段的学习。我们都很清楚,现在的大学校园里的农村大学生比例越来越低了,是的,我相信,在现实的高等教育制度下,大学校园里的农村学子会越来越少,因为绝大部分农村孩子在高中阶段,初中阶段甚至小学阶段就被未来大学的天价费用吓退了,他们可能连温饱问题都尚未解决,当然就没有资格保留读大学这样奢侈的梦想。
  
  五年前,我曾经以“知识改变命运”这样的话语去激励我的山里学生,但我不得不承认,在现实的教育体制下,知识或许改变不了山里孩子的命运,辍学打工或许是最适合那些极度贫寒的山里学生最好的生存出路。你们闻到了飘浮在大学校园上空那股愈来愈浓的铜臭味吗?美丽的大学校园不再是求知的乐园,她的圣洁早就被高昂的收费和低劣的质量玷污得无影无踪了。支教的日子里,我目睹过山里孩子拿到大学录取通知书时挂在眼角的泪水,目睹过苦难深重的山村父老喜极而泣的表情,为了能让孩子读书,他们不得不变卖微薄的家产,甚至借高利贷!破败的草屋是他们的栖身之所,土豆是他们一年的主粮,他们难得吃上新鲜肉,他们家徒四壁,一贫如洗,这些景象你们见过吗?你们相信吗?也许你们不相信,因为你们一辈子也难以涉足如此偏远贫寒的山村,你们不会了解到高等教育产业化给百姓带来的苦痛。即便某一天你们决定要到贫困山区去看一看,你们所看到的也大都是经过粉饰的虚假景象,你们绝对不可能看到真实的教育以及真实教育下普通百姓的悲伤苦痛。大学,曾经是山村父老和山里孩子的美丽梦想,但现在,它竟会成为山里乡亲和山里孩子生命的绞索(贫寒学生或者他们的父母因为无法筹积学费而自杀的悲剧几乎每年都有发生。的确,我们的大学教育是足够繁盛,我们拥有全世界最多的大学生人数,可是,我们想过没有,这样表面繁盛的高等教育背后埋藏着多少来自普通百姓的苦痛和泪水?
  
  质疑大学高额收费的声音从来都没有停止过,你们都听到了,可是,大学的收费还在一年一年地上涨,越来越多的大学依然在变着花样从学生身上获取最大的经济收益。我们身上的衣,嘴里的粮都来自于父老乡亲的辛苦劳作,然而,这些一生一世劳苦的乡亲们数十年的收入还不够支撑孩子四年的大学费用,他们辛辛苦苦养活了我们,但他们却贫寒得连孩子的学费都无法支付,这该死的收费标准是谁制订的?是否举行过价格听证会?是否考虑到绝大部分老百姓的承受能力?也许你们可以找出千百条理由来进行辩解,但如果我们国度里的绝大部分家庭都感到供养一个大学生成为无法承担的负重,那么我们的教育体制和收费标准一定存在非常严重的问题,教育部副部长的张保庆也承认,他夫妻的收入供养一个大学生有些困难,中国的高校收费的确有些高了。其实,高等教育的收费岂止是有点高了,而是高得离谱,高得足以让那些贫寒学子和他们的父母感到绝望,你们也意识到了,可是为什么不进行适度的修改呢?是大学教育真的已经完全市场化了,商品化了,还是我们的政府机构无视千百万贫困百姓的利益如草芥,无为而治呢?
  
  其实,还有一件更为悲凉的事实在贫困山区蔓延。“背一屁股债读大学,读了大学还找不到工作,找到工作工资也不高,还不如早点出去打工挣钱”,这或许是父老乡亲最为简单的辍学逻辑。在当今的贫困山区,“读书无用论” 和“读书致贫论”可能比历史上任何一个时期都要严重。我们还是以事实来说话吧,在贵州支教的四年中,我亲眼目睹了辍学率一年高过一年的情况,居然有那么多有小学生辍学外出打工,中学阶段的辍学更如决堤之水不可遏制。我任教的那两个班级在初一时有190个学生,而三年之后仅剩下了90余人,每个学期我都会亲眼目睹数十个山里学生离开这所山村学校,离开我的班级,看到教室里不断空出的座位,你们难以体味到一个曾经激情满怀的志愿者心中的伤感和无奈,是谁制造了这样的境况,又该由谁来为此承担责任?
  
  去年,我支教时成绩最好的一个学生林菊到深圳打工来了,接到她的电话,我真的感到很悲凉,悲凉的不仅仅是我付出如此多心血培养出来的学生终究没有完成学业,更因为我们的高等教育制度,高昂的收费不仅仅扼杀了山里孩子的前途,也扼杀了一个支教志愿者的努力和希望,直到现在,每每想到这件事情,我就感到失望。我已经尽力了,然而事情终究不是我想象中的那般美好,在这个城市里,有我的很多山里学生此刻正在工厂的流水线上劳作,他们提前离开了学校,汇入都市滚滚人流之中,她们本应当捧起书本的手却摆弄起冰凉的电器元件。林菊曾经给我说过这样一句话,“我的成绩越好,我妈就越担心,越烦我。”也许在很多人心中,这是一句平常的话,但我在心中,这是我永远都无法忘记的一句话,孩子说这话时眼中的泪珠,脸上的绝望都深深地印刻在我的心里,是我四年支教生活中最震撼良知的印记。尽管我向她的母亲承诺我会想办法资助孩子大学阶段的所有费用,但当我离开山村小镇后,她的母亲终究还是让孩子辍学打工了,她不相信我,也不相信孩子可以通过读大学,获取知识来改变命运,当然,我知道真正让她恐惧的还是大学阶段的天价费用,那足以让她全家整整劳作十余年不吃不喝才能凑齐。
  
  当然,面对越来越多贫寒学子无法圆梦大学的境况,你们给贫困生提供了贷款。我并不否认这的确给部分学子打开了通往大学的门,但当老百姓连吃饭穿衣都很困难的时候,他们会让孩子背着一屁股债去读大学吗?更何况很多寒门学子在初中阶段,高中阶段就被天价的大学费用吓跑掉了。在我看来,助学贷款不是解决贫困学子上学的根本之策,这是一个表面上很温情但实际上很冷漠的政策,大学日子一天天地流逝,但寒门学子背负的债务却越来越多,他们走出校门,在就业形势越来越差的形式下,在毕业即失业的现状下,他们很可能要在漫长的还债路上艰难的行走很长的时间。
  
  幸运的是,在中国,寒门学子获得了来自越来越多的人的关爱和资助。徐本禹,一个在贵州群山深处支教数年,把青春给了山里孩子的志愿者;丛飞,一个资助了一百多名孩子,癌症病魔缠身并因此付出生命的普通歌手,他们延续着山里孩子求学的梦想,他们曾经因此感动了无数的中国人,然而,这些感动之中又包含着这个社会的多少凄凉,辛酸和无奈?这段时间中央电视台新闻频道每天都会在《共同关注》这个栏目里介绍贫寒大学生的艰难生活,每到节目结束时,电视台主持人都会深情地呼吁更多的个人和团体参与到资助贫困大学生的圆梦行动中来。是的,贫寒大学生应当获得资助,我也会参与其中,但是,我必须说明的是,越来越多的个人和群体参与到资助贫寒学生的行动中来,对于我们整个教育来说,这并不是一件值得歌颂的事情,这只能说是我们这个社会道德水平进步了,但教育制度却退步了,反映了一部分公民的仁爱的善良,却映衬了教育教育制度的冷漠残忍。在我们一次次地被徐本禹,被丛飞的事迹感动的同时,我们的某些政府部门是否忘记了自己的应当承担的责任?是谁造成了读书成为绝大多数家庭无法承担的负重?是谁让大学成为收钞机?是谁才最应当为这些贫困学生提供资助?我希望我们的主流媒体在宣扬捐资助学的感人事迹的同时,也不要忘记给政府机关善意的提醒,中国的大学,终究会被所谓的规模和所谓的产业化所侵蚀,所摧残,所颠覆。
  
  依靠捐资助学始终都不是解决教育危机的根本办法,我甚至想,如果哪一天我们的大学生不再需要资助了,我们的每一个寒门学子都可以享受到公平的高等教育了,这才是教育之福,也是中国之福。大学本就应当这样,如果因为经济的贫困让一个个贫困学生在中学甚至小学就放弃了求学的梦想,是不是悲剧呢?
  
  开学的日子越来越近了,让我们为那些有幸进入大学校园的贫困学生祝福吧,也让我们为那些因为家境贫困而提前终结大学梦想的千百万山里学生祝福吧,我也相信,知识未必就能改变命运,读书也不是唯一出路,在现实的教育制度和就业形势下,打工或许是一条更适合贫寒娃了的出路,那里同样可以奋斗出一片属于自己的天空。
  
  当然,教育部的官员们,我更希望你们能行动起来,尽快剥下披在教育身上的那层薄如蝉翼的金缕玉衣,还教育一片纯洁的天空,毕竟,大学不是敛财工具,象牙塔里充斥着太多的铜臭味是可悲的,也是可耻的。
  
  (后记:很抱歉,如果你们能看到这个帖子的话,你们也许会感到愤怒,作为一个普通教师,我也许没有资格在这里对中国教育,对你们指手画脚,我也承认在中国搞好教育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很多教育官员和专家为此呕心沥血,功绩卓著。但是同样做作一个老师,我必须说出我看到的,听到的关于教育的点点滴滴,我曾经在仕途上为官几年,我知道形式主义和弄虚作假无所不在,但是教育必须保持洁净之身,必须实事求是,必须做得最好,因为我们的孩子都要进入学校,都要接受教育,孩子不能成为商品。支教四年来,我接触过很多电视台和报社记者,但同时我也拒绝了所有记者的采访,这并不是自命清高,而是我不能容忍那些记者只是为志愿者歌功颂德,而不敢把笔触和镜头对准教育的种种问题,不敢说真话。我把这些文章拿到网络这个虚拟空间来发表,也是没有办法,主流媒体是不会刊载我的文章的,尽管我的文章都是我的经历所汇聚的,是真实的,也是震撼良知的,良知?似乎离我们这个社会越来越远了。也许你们同样会认为这篇帖子只是一个老师的牢骚怨言而已,那也没什么,我相信这就是中国教育的真实现状。)
  
  让我们关注教育关注学生,用我们尚存的良知,也用我们一点勇气,也许这会付出很大代价。
  

星期二, 八月 22, 2006

正在发生的高校大跃进

[转贴]正在发生的高校大跃进
文章提交者:..毒药一号. 加帖在 猫眼看人 【凯迪网络】 http://www.kdnet.net
  
  阮炜
  
  咱们中国人从来就有一轰而上的习气。可不,大跃进就是这么发生的。
   记得,当年父辈们为了超英赶美,带学生停课进驻深山老林,高唱革命歌曲,高呼革命口号,把整座山上的百年老树砍倒,喂进土高炉,炼出“钢铁”来。这钢铁 当然无法用作钢铁,但领导见了却蛮喜欢。可大家再怎么努力,上面规定的产量仍然完不成。怎么办呢?那时人们可真是豪情万丈,一心为国、一心为公,把私家的 铁锅铁勺铁锁都砸了,塞进土高炉里,再用活生生的树木把它化成铁块!智慧上级分下来的智慧定额一定得完成!
  现在看来,我们的父辈真会幽默。他们真会黑色幽默,能够一石二鸟,把现成的铁器炼成了超英赶美的钢铁,同时把郁郁葱葱、大树覆盖的青山变成了似灰似黑的土丘。自打58年以后,家乡生态环境元气大伤,洪涝灾害接连不断,直到21世纪还没有恢复过来。
   其实,文革与大跃进是大有干系的。文革是大跃进的延伸。这并不需要论证。只是文革太过惨烈,给我们留下的记忆太过痛苦,所以在短时期内再次发生的机率很 小。但从我们身上那引起大跃进乃至文革的顽固的民族品性来看,再发生一次大跃进的机率非常之大,甚至就会发生在不远的将来。这个意思,我多年前就告诉过一 些朋友,后来也时不时讲过。我甚至用不容置疑的口吻说:“这不是一个会不会的问题,而是一个什么时候的问题。”
  可是我毕竟不是先知,不可能知道它究竟会发生在什么时候。好在朋友们都很宽厚,从来没有追究我说过的话究竟应验了没有。
  直到最近,我才终于意识到,我预言过的又一次中国大跃进并非发生在将来,而就发生在当下,甚至就发生在我工作的地方----高校。处在什么状态?现在进行时,如火如荼!什么时候结束?不知道。我相信,没有谁真正知道。
  只是我们经历了1958年的大跃进,甚至经历了文化大革命,已变得比过去聪明,已学会了不再把马叫做马,把鹿叫做鹿。我们人人身上都有赵高的基因,天生就会指鹿为马一类的伎俩。给一个不同的名称(或者干脆不给名称),什么问题不都解决了吗?
  可是这么一来,你就得费点力气才能看出这大跃进来。
  那么究竟怎么看出这正在发生的大跃进?它到底在哪里?
   首先看看我们的大学扩招。大约自世纪之交以来,我们每年以百分之三四十甚至百分之百的速度扩招,不顾教室、宿舍、后勤能否跟上,也不顾教学质量能否保 证,更顾不上学生能否适当就业了。高校以这种速度扩张,在世界高等教育史上可说是史无前例,至少从来没有以如此巨大的规模发生过。只是外企的老板们发现, 一般说来,中国毕业生的水平和能力与学历不那么相符;甚至一百个毕业生当中只有一两个能真正胜任工作。
  再看看高校科研。大约也是自世纪之交以 来,人人都得写论文。为了评教授副教授,还得把论文发表在“核心刊物”甚至“权威刊物”上。其实,人人心知肚明,十篇所谓“成果”里真正有价值的,可能一 篇不到,甚至在所谓“权威刊物”上发表的文章也有三分之二是垃圾。尽管如此,我们仍然前仆后继,奋不顾身,那份豪情,完全可比当年大炼钢铁。
   有了论文还不够,还得有项目、有奖。于是不少人为了拿项目、拿奖,像文革中停课闹革命那样整个人蹲在北京或其他要害地方。为了达到目的,他们还得跑到有关 人士或部门那里打点。打点就得花钱。可花点钱算什么?拿到项目或获奖后,投进的钱还能收回来,甚至还可能大大赚一笔。这叫做有投入必有产出,用资源换资 源。从经济学角度看这很正常,可是在实际操作中,投入与产出往往极不成比例。从经济学的角度看,这怎么说也没道理,除非你从其他角度看问题。这与大跃进砸 锅炼铁式的黑色幽默有什么两样?
  另一件稀奇古怪的事就是设什么“XX学者”。这可能是要模仿欧美国家普遍实行的“XX教席”制。可是中国人一 当上XX学者,个人收入比其他教授多出几倍甚至十倍,所掌握的其他资源比其他教师更是多出几十倍几倍百倍。相比之下,哈佛大学在教师收入和科研资源方面比 中国平等得多。2000年,哈佛顶极讲座教授年收入也不过14万美元,而一个刚道的讲师也能拿7万左右。我们不搞XX学者,教授与讲师的收入比率便可达到 1:5,搞了XX学者,便可达到极其荒谬的1:60。这种事背后往往有境外财团出钱并出政策。那些人是做生意的。做生意的人能出好的学术政策?为什么不学 学英国牛津、剑桥大学?它们为了保证学术独立,想方设法不让捐助者干扰大学决策,甚至规定个人捐资以一百万英镑为上限,绝对不可以超过。中国大学决策者为 什么就这么软弱?在国内看政府脸色行事还不够,为何对境外老板也如此软骨?生意人就是生意人,他们的思维是有多少投入就有多少产出,学术也概莫能外。我以 为,他们的臭钱对中国学术界有百害而无一利。除了从公鸡肚子里憋出了几粒瘪蛋,便没有其他结果,本来就极其病态的学术界因之变得更病态了。
  还 有所有本科生毕业论文必须答辩。这也是高校大跃进的一个重要内容。同世界其他国家比较,这恐怕又是中国胜出它们一筹的地方。发达国家的名校也不见本科生论 文必须篇篇答辩,甚至大多数研究生论文(尤其是课程研究生,论文研究生另当别论)也不答辩。就答辩本身来说,它并不是坏事,如果确能保证论文质量的话。可 是在可爱的中国,人们的思维并不是这的样。人们对形式的注重远远高于实质。有哪个官员说过要提高本科生论文的质量?其实,本科生只要认真写了论文,由几个 专家鉴定合格就行了,何必劳民伤财,搞得人人鸡飞狗跳,只是为了满足一种形式上的需要?过分看重形式,必须会伤及内容。我以为在学生大增而老师没怎么增加 的情况下,大搞本科毕业论文答辩,只会使学生得到的实际指导更少,只会使论文的质量降低,因为老师不得不把大量精力用来应付答辩这种形式。
  高 校大跃进与58年大跃进最相近之处,莫过于研究生必须发表论文方可取得答辩资格这一规定了。首先,必须看到现在研究生招生规模之大,可能是改革开放之初的 几百倍。难怪常常听到人们说,现在的博士生只抵得上从前的研究生,现在的研究生只抵得上从前的本科生。招生规模如此之大,生员质量怎么能不下降?所写的论 文怎么能叫真正的论文?从前导师带研究生,总是告诫他们在读期间不要发表文章,写文章不是为名为利,而是为了知识,为了真理,所以要多积累;积累多了,阅 历丰富了,自然就能写出真正的好文章来,这时你才能拿它去发表。可是现在研究生们无论有没有真正的学术素质,个个都被逼发表论文。这真是一个信息时代!如 此巨量的研究生忙个不停地在制造信息!这信息是有效还是无效?有价值还是无价值?没人过问。写这些垃圾是否在巨大的社会资源,也没人过问。如何提高研究生 学以致用的能力和问题意识?如何提高他们的实际工作能力?也没有政策来过问。至少没有哪个官员关心过。官员们心里所想的是如何升官或如何保住现有官位,所 以从来只管制定政策或落实政策,而不管这政策是否合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故而,这政策对纳税人的血汗钱造成了巨大浪费,构成了犯罪,也没人站出来说一句 话,就不难明白了。
  当然,也有人对这政策感到由衷的高兴。谁?境外办杂志的人。众所周知,境内杂志非常有限,仅供在职老师和专业研究人员发表 论文也远远不够,如何再容得下几十万上百万在读研究生的“论文”?可是如此巨量的研究生又总得找到一条生路啊。他们找到境外“学术杂志”了。它们压根儿就 是诈骗,毫无学术水准可言。可研究生总得找一条生路啊!他们的生路就是境外投机者的财路。这真是“二十二条军规”式的黑色幽默。你必须做某件事,否则必有 严重后果,却被剥夺了做这件事的机会或手段,于是你不得不走歪门斜道。对于研究生来说,这就是在不法杂志上发表论文。这种歪门斜道,正是境外投机者的生财 之道。
  我不知道正在发生的这场高校大跃进何时结束。
  我更不知道在可爱的中国,人们的脑子何时才能清醒起来。